我國公司法第一百九十六條規定：“因公司解散而清算，清算組在清理公司財產、編制資產負債表和財產清單后，發現公司財產不足清償債務的，應當立即向人民法院申請宣告破產。”公司法之所以作這樣的規定，是因為，當公司資不抵債時，就會出現債權人不能足額受償的問題。依據法律規定的民事權利保護原則和民事權利處分原則，除了債權人同意和經人民法院的破產清算程序，任何人無權全部或者部分剝奪債權人對債權的受償權。也就是說，在債權人非自愿的情況下，清算組無權使債權人的債權不能足額受償。只有人民法院的破產還債程序，才有權免除或部分免除公司對債權人的還債義務；并且也只有通過破產還債程序，才能保證債權人的債權得到公平受償。如果在公司資不抵債時，清算組不履行申請公司破產還債的義務，又不能足額清償債權人的債權，便構成對債權人財產權利的侵犯。

在公司特別清算過程中，當清算組發現公司財產不足清償債務，特別清算程序無法繼續進行時，是按照公司法第一百九十六條的規定處理，還是由法院依職權宣告公司破產，從而進入破產還債程序？對此，我國臺灣地區的公司法規定由法院依職權宣告公司破產。筆者認為，我國內地的公司清算制度與臺灣地區的公司清算制度，在法律規定上有很大的不同，對法院在特別清算中權力的規定也不相同，因此，內地公司特別清算中，當清算組發現公司財產不足清償債務的，不宜由法院依職權宣告公司破產，而應當按照公司法第一百九十六條的規定，由清算組向法院申請宣告公司破產。這是因為，依據我國公司法的規定，對公司的特別清算，法院只負責對清算程序是否啟動、是否終止和終結進行審查，并指定清算組成員。法院并不介入具體清算過程，對被清算公司是否“財產不足清償債務”并不了解，沒有依職權宣告公司破產的基礎。在公司特別清算中，清算組是按照普通清算的程序進行清算的，清算組在清算中有很大的獨立性，對被清算公司的財產情況也比較了解，因此，當清算組發現公司財產不足清償債務的，由清算組申請公司破產比較適宜。

當公司清算過程中出現法律規定的情況，特別清算程序需要轉換為破產還債程序時，是由原來的清算組繼續履行清算職責，還是按照企業破產還債程序重新成立清算組？對此，公司法第一百九十六條第二款規定：“公司經人民法院裁定宣告破產后，清算組應當將清算事務移交給人民法院。”依據這一規定，特別清算中的清算組是不能繼續履行清算職責的。筆者認為，公司法的這一規定，是針對除破產清算以外的其他所有清算程序作出的，并未區別普通清算、特別清算和強制清算程序中清算組成立情況的不同，因此，是有缺陷的。由于特別清算的清算組是由法院指定成立的，而破產清算的清算組也是由法院指定成立，因此，如果特別清算的清算組成員稱職，在破產清算中應當予以保留。另外，可以根據破產清算的需要，更換和增加清算組成員。這既符合兩種清算中清算組成員均由法院指定組成的共性特點，也有利于保持清算工作的連續性。

人民法院報·蔡-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