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2015年2月，徐某向馮某借款10萬元，約定月息2分，借款期限為一年，并出具借條。徐某在借期內按約定每月向馮某支付利息。借款到期后，徐某未歸還借款本金，但于2016年3月—5月按月息2分支付了利息。后經馮某催收，徐某于2016年6月、9月、12月分別歸還了借款本金1萬元，共計歸還借款本金3萬元。2017年3月，徐某重新出具借條，確認向馮某借款7萬元，但雙方對利息、借款期限等未作約定。2017年8月，馮某向法院起訴，要求徐某歸還借款本金7萬元以及2016年6月至2017年3月之間未付清的利息和2017年8月之后的逾期利息。

【分歧】

對馮某訴請的2016年6月至2017年3月之間未付清的利息是否應予支持，存在兩種不同的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徐某重新出具借條，表示雙方形成了新的借貸關系，之前的借貸關系已消滅。馮某未提供證據證明之前的借貸利息尚未結清，故該項訴請應不予支持。

第二種意見認為，之前的借貸關系雖已消滅，但基于該借貸關系而產生的法律義務并不當然終止。之前借貸利息是否結清應由借款方舉證證明，而徐某并未提供證據證明利息已結清，因此馮某的該項訴請應予支持。

      【評析】

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理由如下：

一、借款期限屆滿后，徐某依照借條約定繼續支付利息、馮某依照借條約定繼續收取利息的行為表明雙方繼續執行之前的借款合同。首先，《合同法》第十條規定，當事人訂立合同，有書面形式、口頭形式和其他形式。其中，其他形式包括行為、默示等。本案中，借款期限屆滿，徐某繼續支付利息、馮某繼續收取利息，雙方以各自的行為傳達了繼續訂立借款合同的意思表示，且該意思表示真實。其次，《合同法》第二百三十六條規定，租賃期間屆滿，承租人繼續使用租賃物，出租人沒有提出異議的，原租賃合同繼續有效，但租賃期限為不定期。第一百二十四條規定，本法分則或者其他法律沒有明文規定的合同，適用本法總則的規定，并可以參照本法分則或者其他法律最相類似的規定。盡管《合同法》分則對借款合同進行了規定，但對借款期限屆滿后借款人繼續支付利息、出借人繼續收取利息這一行為的法律效果并未做出明確規定，因此，根據上述法律規定及精神，應參照《合同法》第二百三十六條規定，將借款期限屆滿后借款人繼續支付利息、出借人繼續收取利息視為雙方同意原借款合同繼續有效。正是因為馮某與徐某繼續執行之前的借款合同，所以徐某就應當履行向馮某歸還借款本金和支付借款利息的法律義務。

二、徐某重新出具借條后，之前的借貸關系雖已消滅，但徐某支付利息的法律義務并不當然終止。徐某重新出具借條并被馮某所接受，表明雙方訂立了新的借款合同，之前的借貸關系因雙方的合意而消滅。但法律關系的消滅并不表明基于該法律關系而產生的權利義務也當然終止。具體到本案中，馮某與徐某之前的借貸關系消滅，但基于之前的借貸關系而產生的支付利息的法律義務并不當然終止，該項支付利息的法律義務是否終止應取決于之前的借貸利息是否結清。

三、之前借貸利息是否結清的舉證責任應由徐某承擔。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一條規定“主張法律關系變更、消滅或者權利受到妨害的當事人，應當對該法律關系變更、消滅或者權利受到妨害的基本事實承擔舉證責任。”在借款合同中，在出借方已完成借款方須支付利息的舉證責任后，借款方提出不需要支付利息的抗辯，這屬于主張法律關系消滅，故應由借款方承擔相應的舉證責任。具體到本案，即之前借貸利息是否結清的舉證責任應由徐某承擔。

作者：祝文鋒，作者：江西省德興市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