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不良資產處置行業迎來發展機遇

(一)個人不良資產處置行業VS.傳統AMC行業

●1、個人不良資產處置與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區別

(1)資產屬性不同。企業類貸款戶數少、金額大，一般具有抵押物。個人類貸款戶數多、金額小，有抵押類貸款，也有信用類貸款。(2)發展階段不同。我國不良資產管理的歷史主要圍繞企業不良資產，產業鏈成熟、法律框架完善。目前國內對于個人破產尚未界定，相關法律有待完善。(3)處置方式不同。企業不良資產的處置方式比較多樣化，包括正常清收、訴訟追償、債權轉讓、資產重組、債轉股、資產證券化等，需要專業能力較強的團隊進行定制化的處理。個人不良資產處置方式趨于標準化，主要包括催收和抵押物的處置等，可通過技術手段固化流程，提升效率。

表1 個人不良資產處置與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區別

個人不良資產處置

企業不良資產處置

資產屬性

戶數多、金額小，有抵押類貸款，也有信用類貸款。

貸款戶數少、金額大，一般具有抵押物。

發展階段

發展初期，法律不完善

產業鏈成熟，法律完善

處置方式

標準化

定制化

處置機構

中小AMC、非持牌機構

大中型AMC

核心能力

門檻相對較低，對技術有一定要求。

綜合能力要求高，人才、資源和資金。

資產規模

較小，增速快

較大

●2、傳統AMC主要處置企業不良資產

經過多年發展市場日漸成熟。1999年，政府為了應對亞洲金融危機分別設立了中國華融、中國長城、中國東方和中國信貸四家資產管理公司分別承接來自于四大行及國開行的不良貸款，中國的不良資產管理行業就此開啟。目前行業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已從最初的政策性業務時期轉型至全面商業化時期。

不良資產管理行業已建立完整產業鏈。上游主要是不良資產的供應方，包括銀行、非銀金融機構和非金融機構。中游主要是不良資產處置的主體，包括持牌的AMC公司、非持牌的AMC公司等。下游主要是不良資產的買方，包括私募基金、保險公司、產業資本、上市公司等。此外不良資產行業還有許多第三方服務機構，包括評級公司、律師事務所、資產評估公司、拍賣公司、催收公司等。

圖1 不良資產管理行業的參與方

企業不良資產占九成，個人不良資產占比有所提升。不良資產以銀行貸款為主，也包括非金融機構的應收賬款。不良貸款分為企業類和個人類，個人貸款又可分為抵押貸款和信用貸款。2017年末商業銀行不良資產余額為1.7萬億元，其中個人不良貸款為1914億元，占比11.2%。從趨勢來看，個人不良貸款的占比呈現緩慢上升的趨勢。截止2018Q3，商業銀行不良貸款余額超過2萬億元。

圖2 不良資產的分類

圖3 商業銀行不良貸款余額及個貸占比(億元)

傳統的不良資產管理行業主要處置的是企業類的不良資產。其中四大AMC的經營范圍最廣、處置方式最全;銀行系AMC專注于債轉股的處置方式;地方AMC只能直接承接省內的不良資產。目前只有少數地方AMC和民營AMC參與處置個人不良資產，以個人按揭貸款和質量較好的信用卡貸款為主。

傳統的不良資產處置機構需要較強的綜合能力。(1)專業團隊。需要法律、財務、金融等專業人才的配合工作。(2)資源。上游要及時獲得不良資產供給的信息，在處置過程中涉及多個政府部門、行政機構，需要高效地打通處置流程，下游要對接各類資產需求方，進行最優化的資產配置。(3)資金實力。需要大金額、持續的資金來源，滿足大額的不良資產收購，適應較長時間的資產處置周期。

(二)上游的個人不良資產供給增加

資產質量總體穩定，信用卡逾期貸款增長較快。個人貸款中的中長期按揭貸款的占比最高，這類貸款的資產質量較高，不良率保持在低位，2010年以來不良率均在0.4%以下。信用卡逾期半年的貸款余額總量保持增長，增速在2018Q3有所加快，余額達到881億元，預計主要受2017年11月現金貸監管政策對消費金融市場的影響;逾期貸款占比為1.34%，亦有所上升。

圖4 個人貸款的不良率水平(2017年)

圖5 信用卡逾期半年信貸余額及增速(億元)

互聯網金融激活長尾市場。P2P平臺和互聯網消費金融的交易量高速增長。智能終端的普及降低了金融服務的門檻，使獲得性大幅提升。互聯網金融的信貸資產具有客戶渠道下沉、小額、高頻的特征，不良率水平總體高于傳統的銀行個人貸款業務。互聯網消費金融包括銀行、持牌消費金融公司、電商系、消費分期平臺、P2P平臺及其他各類互聯網消費金融公司，不同類型的平臺有不同的客戶分層，逾期率水平差異較大。以客戶質量相對較好的信用貸代償平臺為例，逾期率通常也在10%以上。

個人不良資產的出表方式。個人貸款的核銷要求嚴格，信用卡貸款逾期1年以上且半年內沒有回款才能核銷。逾期1年內可以轉讓收益權，例如將20億元的信用卡不良貸款以2億元的價格打包出售，出售的是三年的催收回款權，第1年催回金額的100%歸資產包的買方，第2年比例為60%，第3年為40%，3年后沒催回的部分銀行收回。持牌的消費金融公司的不良貸款可以實現較快的出表，逾期3個月就能核銷。互聯網平臺產生的不良資產在處置上限制較少。P2P網貸平臺由于債權人比較分散，所以需要在業務結構上進行設計。

(三)中下游行業生態不斷完善

●1、市場化程度提升，參與機構增加

(1)處置方:國內不良資產處置行業經過多年發展，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從專業處置機構來看，從四大國有AMC發展到地方AMC、民營AMC等，不良資產處置也在向長尾市場滲透，對于小型機構來說，差異化、特色化經營是生存之道，個人不良資產的處置機構數量在增加。

(2)資金方:更多的資金投向不良資產處置。市場透明度和開放度提高，不良資產處置的高收益率吸引各類機構資金入場，包括保險、資管、信托、私募和海外投資機構等，市場交易更加活躍。

(3)第三方服務機構:行業成熟的另一標志是專業化程度提高，各類機構專業分工，從各個業務環節提升運作效率，包括在催收和拍賣領域的技術創新。

●2、不良資產的處置的參與方式靈活

個人不良資產具有小額分散的特點，與傳統的不良資產處置有較大區別。不良資產的處置大致可分為轉移和消除。從個人不良資的具體處置方式來看，轉移包括核銷、收益權轉讓、資產證券化等;消除包括催收、抵押物處置等。

對于個人不良資產第三方處置機構來說，可以通過催收外包服務、數據咨詢服務、催收評分卡合作或者購買資產包的方式參與處置。

(四)技術賦能:信息互通、效率提升

●1、互聯網降低信息不對稱

信息的易獲取性對行業產生以下影響:(1)不良資產包的定價更加市場化，撿漏的概率越來越低，對于收包方來說，處置能力的要求提高，需要通過運營管理提升不良資產的價值，而不是簡單的賺差價。(2)借款人失聯的概率降低。通過智能終端設備指紋、社交圖譜分析等技術手段，客戶信息得到修復，解決催收業務中借款人失聯的痛點。

●2、大數據和人工智能降本增效

基于大數據分析的策略模型及流程優化。(1)催收數據的處理，運用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對催收錄音數據進行結構化處理，為催收策略模型提供語料，經過機器學習，不斷優化催收策略。催收業務的歷史數據分析可實現正向反饋，此外也會接入政府、運營商、征信機構等數據源，以及人工調試的補充。(2)催收業務流程自動化，提高系統的響應能力，減少不良資產處置的時間周期。智能語音交互，減少人工成本。(3)通過大數據分析預測催收的回款率，從而實現信用風險的精準定價。

二、催收業務的商業模式創新

(一)傳統的人工坐席模式

●1、催收業務的外包的原因

銀行的資產保全部一般對短賬齡的逾期貸款進行催收，銀行會將催收未果、賬期較長的貸款外包給獨立的專業催收機構進行后續催收。催收外包的原因包括以下幾點:(1)長賬期逾期貸款的回收率較低，自己催收的成本率較高，缺乏經濟性。(2)專業催收公司的運營效率更高，投入專門的設備，不斷優化工作流程和催收策略;完善的招聘、培訓、考核、激勵機制等人事管理體系;坐席數量較多的催收公司具有規模效應。(3)長賬期逾期貸款催收的力度更強，還涉及到線下催收，銀行可能會擔心侵略性的催收政策帶來的聲譽風險。

圖6 催收公司業務流程

●2、傳統催收公司的盈利模式

傳統催收公司屬于勞動密集型行業。坐席數量從幾十到上萬不等，通常超過500人的催收公司能產生一定的規模效應。由于客戶主要是銀行的信用卡中心，催收公司需要在全國各地建立分支機構，以提升服務滲透能力，滿足銀行客戶的外訪催收需求。傳統的催收公司會建立一套完整的人力資源管理體系，包括測評、培訓、入職、考核、日常管理等。催收行業的利潤率水平比較穩定，舉例來說，一個催收員一個月能產生12000元的傭金收入，較為優秀的可達到18000元，人力綜合成本在6500元左右，毛利率水平約在50%，減去其他運營成本開支等，凈利率水平在10%左右。

●3、傳統催收行業的市場格局

國內的催收行業歷史與銀行信用卡業務發展息息相關，大致經歷了10多年的發展。目前規模較大的催收外包公司主要為銀行的信用卡中心服務，進行信用卡逾期的催收。行業格局比較分散，有2000個以上催收席位的催收公司約有幾十家，足夠的承載能力才能滿足銀行的催收業務量需求。長期來看，催收行業的市場格局會持續分散，業務量較大的銀行會外包給數家公司，市占率達到5%可稱為頭部公司。催收公司的競爭優勢包括業務承載能力、服務網絡覆蓋、催收效果以及合規性等。

(二)平臺分發模式

●1、賦能中小催收公司

催收行業市場分散，數千家中小催收公司遍布全國，業務具有一定的區域性。這些小公司的業務承接能力有限，客戶資源不足，通過分發平臺可從全國的委托方獲取案件，專注于所在區域內的借款人，發揮本地催收的優勢，提升行業運營效率。平臺方會通過大數據分析匹配上游的委托案件和下游的催收公司，提高回收率。

●2、電催的技術支持

除了委案之外，平臺公司會提供一攬子解決方案，催收公司只需要提供辦公地點和招聘人員，平臺方會提供催收系統、通訊線路、員工培訓等全面的服務，實現新公司業務的快速上線。

圖7 電催呼叫中心的功能介紹

●3、外訪催收的技術支持

外訪催收是電催的有力補充。外訪催收的痛點包括催收員工作安排、催收歷史信息查詢、催收行為合規性、催收委托方監控等。通過智能終端的使用能有效提升外訪催收的效率，加強對催收員的行為管理，減少不必要的糾紛。

圖8 外訪催收工具的功能

(三)智能催收模式

●1、智能催收的主要技術及功能

智能催收是利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提升催收業務的作業效率，實現業務流程自動化。核心功能包括:(1)通過對借款人相關數據分析，解決客戶失聯的問題，精準定位借款人在用聯系方式。(2)優化催收策略，根據不同類型的借款人采取不同的催收策略，包括聯系時間、聯系方式和交流話術等。(3)智能催收機器人，基于語音識別技術，集合催收語料的機器學習，實現智能人機對話，替代人工坐席。

圖9 智能催收的優勢

●2、智能催收的適用范圍及效果

智能催收主要應用于短賬期的催收。信用卡逾期2個月以內、現金貸10天以內有效，綜合效果能達到人工坐席的80%左右。現金貸由于客單金額小，智能催收的優勢更加明顯。對于長賬期催收來說，智能催收相比人工催收投入產出沒有優勢，目前各家公司正在嘗試人機結合模式，通過智能機器人提升人工催收的效率。智能催收尚不能完全替代人工坐席，催收策略模式需要通過人工催收產生的數據進行機器學習，進行不斷的迭代。

三、拍賣行業的商業模式創新

(一)網絡司法拍賣

●1、網絡司法拍賣的法律依據和平臺

網絡司法拍賣是指人民法院依法通過互聯網拍賣平臺，以網絡電子競價方式公開處置財產的行為。最高院2016年陸續發布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網絡司法拍賣若干問題的規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建立和管理網絡服務提供者名單庫的辦法》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司法拍賣網絡服務提供者名單庫的公告》，對網絡司法拍賣制定了詳細規范，并確定將淘寶網、京東網、人民法院訴訟資產網、公拍網及中拍網5家平臺納入名單庫。

●2、網絡司法拍賣的流程

根據最高院發布的文件規定，網絡司法拍賣有明確的業務流程，從系統對接、信息發布、競價規則到支付成交。

圖10 網絡司法拍賣的流程

●3、網絡司法拍賣的優勢

相比線下拍賣模式，網絡司法拍賣的優勢包括:(1)提高拍賣效率，降低流拍率。(2)使標的成交價最大化，保護當事人的利益。(3)擴大了參拍機會，使大眾收益。(4)信息公開透明，杜絕司法腐敗。(5)由人民法院主持，不能收取傭金，但在拍賣過程中產生的費用應由被執行人承擔，對于競買人來說是零傭金。

(二)綜合拍賣服務平臺

●1、線上線下相結合的商業模式:搭平臺、建渠道

全國各地約有6000家拍賣行以及10萬專業金融掮客，在線下獲客和風控能力上具有優勢，平臺通過系統和技術打通各家拍賣公司，實現全網聯拍，提升拍賣的成功率和成交價格，同時保持各家拍賣公司獨立的網站和品牌，實現對這些拍賣渠道的賦能，商業邏輯類似于互聯網汽車平臺。平臺的下游包括債權投資人、物權投資人和產業投資人，對于不良資產有不同的需求。平臺方可以整合上下游的資源，加速交易撮合，實現共贏。

●2、技術賦能拍賣服務

通過技術手段提升處置效率是目的。(1)資產評估能力。通過對歷史交易數據及其他數據的大數據分析，不斷優化資產評估模型，提升定價能力。(2)精準匹配。根據大數據分析，向競買人推送其最感興趣的標的信息，為特定標的匹配最適合的第三方服務機構和處置機構，優化資源配置。

四、行業展望

(一)市場空間處于成長期

●1、增速受宏觀經濟影響具有波動性

不良資產處置行業的規模與不良資產的供給相關，當經濟周期上行，社會經濟活動活躍的時候，不良資產的占比通常會下降，限制不良資產的供給。當經濟進入下行周期，社會經濟活動放緩，不良資產占比上升，不良資產的供給充足;金融機構的業務模式調整及產業結構調整都會帶來不良資產處置的增量需求。

●2、市場規模長期來看持續增加

不良資產處置的市場規模取決于各類資產的總體規模和不良資產占比。其中資產的整體規模一般會隨著經濟發展持續增長，不良資產的占比會有周期性波動，目前我國處于經濟發展的轉型期，從過去的高速增長將高質量增加進行轉變，經濟增速正在經歷一個放緩的過程，不良資產的供給充分，處置需求增加，不良資產處置的行業前景向好。

(二)規范化、多元化發展趨勢

●1、催收行業的規范

目前我國尚未出臺正式的催收行業法律規范。現有的行業規范為2018年3月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提出的《互聯網金融逾期債務催收自律公約(試行)》，明確超出法律規定部分不得催收。此外，2017年，最高法發布了公民信息保護的司法解釋。

參考其他國家的相關立法，包括美國的《公平債務催收作業法》、英國的《消費信貸催收公平交易指引》、澳大利亞的《債務催收準則:催收人及債權人》等，我國也將推出類似的催收法律規范。以美國為例，《公平債務催收法》于1977年制訂，1978年3月20日開始生效，用于規范專門替債權人進行催賬和追賬活動的第三方。這是一項專門針對專業商賬追收機構對自然人性質的消費者個人進行催賬活動而制訂的法律。

●2、多元化的發展趨勢

(1)不良資產的來源多元化，從以銀行的不良貸款為主擴展到非銀機構和非金融機構的不良資產，或者在成為不良資產之前提早介入，化解潛在風險。

(2)處置方式多樣化。不良資產處置行業的市場不斷成熟，監管完善，市場化程度提高，處置方式趨于多元化。

(3)業務多元化。對于不良資產處置機構來說，通過業務板塊的增加平滑行業周期波動;對于催收公司來說，除了外包業務之外，還可向客戶提供催收策略和反欺詐策略的建議，未來還可以切入不良資產的定價和交易，甚至切入個人債務重組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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