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三、李四分別持有某地產公司80%、20%的股份。后公司出資獲得一塊100畝土地的使用權,但因為資金不足,一直未能開發。后張三、李四將自己持有的公司股份全部轉讓給丙,獲利6000萬元,并配合丙辦理了股權變更登記手續,張三李四是否構成倒賣土地使用權罪?
《刑法》第二百二十八條,以牟利為目的,違反土地管理法規,非法轉讓、倒賣土地使用權,情節嚴重的,構成倒賣土地使用權罪。
這里的非法是指違反《土地管理法》、《土地管理法實施條例》、《城鎮國有土地出讓和轉讓暫行條例》等行政法規。非法倒賣土地使用權是指違反法律、法規的規定,將土地使用權倒賣牟利的行為。
《土地管理法》規定,土地使用權的享有和轉讓由國家法律、法規明確規定,不能作為商品隨意買賣,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侵占、買賣或者以其他形式非法轉讓土地。同時規定了買賣或者以其他形式非法轉讓土地,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破壞土地資源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以牟利為目的,違反土地管理法規,非法轉讓、倒賣土地使用權,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屬于非法轉讓、倒賣土地使用權情節嚴重,依照刑法第二百二十八條的規定,以非法轉讓、倒賣土地使用權罪定罪處罰:(一)非法轉讓、倒賣基本農田五畝以上的;(二)非法轉讓、倒賣基本農田以外的耕地十畝以上的;(三)非法轉讓、倒賣其他土地二十畝以上的;(四)非法獲利五十萬元以上的;(五)非法轉讓、倒賣土地接近上述數量標準并具有其他惡劣情節的,如曾因非法轉讓、倒賣土地使用權受過行政處罰或者造成嚴重后果等。
據此,歸納構成非法倒賣土地使用權罪的客觀要件包括,第一,基本行政違法事實(違反土地管理法的規定);第二,情節嚴重(達到司法解釋的規定),比如倒賣基本農田5畝以上,倒賣非基本農田耕地以外的耕地10畝以上,倒賣其他土地二十畝以上或獲利50萬以上的等情節。 那么,張三李四是否構成犯罪?要看是否有基本的行政違法事實和是否情節嚴重?從結果看,土地面積達到100畝,獲利6000多萬,從情節嚴重這個角度去論述是沒有空間的。但是否有基本的行政違法事實,也即是否具有行政違法性呢?
《土地管理法》規定,土地使用權可以依法轉讓。《城鎮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和轉讓暫行條例》第四條 依照本條例的規定取得土地使用權的土地使用者,其使用權在使用年限內可以轉讓、出租、抵押或者用于其他經濟活動,合法權益受國家法律保護。
現行法律并沒有強制性禁止以股權轉讓的形式實現土地使用權或房地產項目轉讓的目的。
《公司法》規定,股東可以土地使用權出資入股。同時也規定股東之間股權可以部分或全部轉讓。既然股東可以土地使用權出資入股,股權又可以轉讓,那么轉讓股權的同時土地使用權也隨之轉讓,只需辦理相關的土地使用權變更登記手續即可。而且,股權轉讓也并不必然導致土地使用權發生變更,因為公司股東發生變化是常見的事,股東發生變化,公司法人并未變化,土地仍然登記在公司的名下,土地使用權的主體并未發生轉移。
《民法典》規定,合同自簽訂時成立并生效,如果合同沒有違反法律強制性的規定。因此以轉讓股權的方式轉讓土地使用權,合同內容和形式都是合法的,合同自始成立且有效。
實踐中,有法院將轉讓股權的形式轉讓土地使用權認定為以其他形式非法轉讓土地使用權,認為構成行政違法,這是錯誤的。因為不可能將一個符合其他法律規定的行為,在行政法、刑法上卻認為違法,犯罪,也違反了人們樸素的道德情感。
因此,如果認為通過轉讓股權的方式轉讓土地使用權是非法倒賣土地,那么就會出現難以讓人接受的價值矛盾,民事法律認為轉讓行為是合法的,刑法卻認為構成犯罪,這種認定,也違反了刑法應作為二次法、最后法的功能。
因此,張三李四通過股權轉讓的方式轉讓土地使用權,不構成倒賣土地使用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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