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本條規定中的“重婚”、“結婚”是否包含有配偶者與其他異性以夫妻名義同居「即所謂的“事實婚姻”」和第三者明知異性有配偶仍與其以夫妻名義同居的情形?
實踐中,有人主張因1994年2月1日后我國法律已經不承認“事實婚姻”,所以從民事法律角度講以夫妻名義同居不會產生結婚的法律效果,所以重婚罪中的“重婚”、“結婚”當然也不包括“事實婚姻”。認為此種觀點是錯誤的,后婚是“事實婚姻”,行為人亦可構成重婚罪。具體理由如下:
一、從立法體例上來分析,民法典中的“重婚”包括與第三者以夫妻名義同居。所以將“與第三者以夫妻名義同居”認定系重婚罪中的“重婚”并未導致民刑沖突。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042條、1079條、1091條對“重婚”和“與他人同居”分開列舉:
第1042條第2款規定:禁止重婚。禁止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
第1079條第3款第1項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調解無效的,應當準予離婚:
(一)重婚或者與他人同居。
第1091條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導致離婚的,無過錯方有權請求損害賠償:
(一)重婚;
(二)與他人同居。
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婚姻家庭編的解釋(一)》(法釋[2020]22號) 第2條明確規定民法典上述3條中的“與他人同居”的情形,是指有配偶者與婚外異性,不以夫妻名義,持續、穩定地共同居住。由此可見,民法典禁止有配偶者與他人不以夫妻名義同居且認定存在該行為的一方為婚姻中的過錯方。所以“舉輕以明重”,對于以夫妻名義同居的情形不可能不禁止、不可能不作否定評價。
民法典中第1042條、1079條、1091條中的重婚就當然地包括“以夫妻名義同居”的情形。故行為人在已與他人登記結婚的情形下,與其他異性以夫妻名義同居,應當認定為構成重婚罪,而明知異性已登記結婚仍與其以夫妻名義同居,亦應當認定為構成重婚罪。
二、從現實情況來看,隨著信息網絡技術的發展,公民的身份信息含婚姻狀況已被普遍掌握,在已進行婚姻登記的情況下,再次進行結婚登記或騙取結婚登記的可能性極小,若將重婚罪中的“重婚”、“結婚”僅理解為登記結婚,會使得此罪沒有存在的空間和設立的必要。
三、從司法實踐來看,大量生效判決均將有配偶者與第三人雖未進行結婚登記,但“以夫妻名義同居”的行為認定為重婚罪。2014年《刑事審判參考》第967號判例也確認了這一裁判原則。
另,需要特別說明的一點是,如果前婚是“事實婚姻”,后婚為登記結婚,行為人不構成重婚罪「如果行為人登記結婚后,仍舊與“事實婚姻”中的異性維持同居關系,則其會因在登記結婚后與其他異性形成“事實婚姻”關系從而構成重婚罪」,前婚的“配偶”不能以重婚罪追究與其他異性登記結婚的行為人的法律責任。
因為重婚罪保護的是我國婚姻關系中的“一夫一妻”制,即保護的是合法的婚姻關系。1994年2月1日以后,行為人在登記結婚前與其他異性以夫妻名義同居,在法律上仍是未婚的狀態。既然這種“事實婚姻”都不受民法保護,刑法更沒有必要去保護。否則就會導致民法典中規定的婚姻登記制度成為一紙空文。因為不進行婚姻登記還可依照刑法得到保護,人們則會無視民法典結婚登記的規定。
再者,根據民法典及相關解釋的規定,“事實婚姻”無法通過法律途徑解除,無論是以離婚為由起訴還是以解除同居關系為由起訴,法院均不予受理。如此認定“事實婚姻”關系于何時解除存在困難,從而導致難以判斷后婚是否屬于重婚。
總之,婚姻關系中對彼此忠誠,既是道德的要求,也是法律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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