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中建四局與上海市建緯律師事務所關于律師費的糾紛，亮瞎了同行的眼睛。此事是非對錯不好評價，但一個案件一審代理費665萬的數字，足以讓我等律師艷慕不已啊。

要知道，這一單案件的收費數字可能就是全國超過70%律所都還沒有達到的全年創收數字。所以，對當事人而言，計時收費有時候比標的收費可能更合理。665萬，知名大律師按照1萬元1小時計算，那也得付出工作時間665個小時，什么案子做不好？

可惜律師行業的收費兩級分化實在太嚴重。放假之前有位執業近二十年的老律師說她收費從未超過8萬元，大部分都是幾千或者一兩萬，實在讓人吁嘆。兩相比較之下，倒也不是說律師費越高越好，但是至少要與律師的付出和價值相配，否則年輕律師進來這個行業就沒有希望了。

造成法律服務的低價其實是有很多原因，不妨看看如下四點：

01.

  缺乏成本意識

律師行業超過90%的人選擇獨立執業，向律所交掛靠費或者提成即可，于是感覺上一筆律師費超過80%或90%都是純收入，并無考慮或者仔細計算到辦理一個案件必須花費的成本。比如辦案要花費多少交通費，不知道；辦案要花費多少工時，不知道；辦案要花費多少辦公費用，不知道；案件應繳納的稅費，不知道；案件的營銷費用，不知道；個人社保成本甚至助理人員在個案中攤分的成本，更不知道。

假如一個案子收費3、5千元，扣除這些成本，能剩下多少有多少律師細算過嗎？我相信絕不大部分人并不會細算，到了年底只知道自己一年創收多少，實際扣除各項成本后的純收入卻是不知道的。缺乏成本意識，最大的問題就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報價比實際成本還要低。

前不久，有個盈科分所的聲明，表示中標15000元的顧問因價格太低只能棄標，引發同行一通討論。有同行叫好捍衛律師行業的價值，也有同行質疑盈科是否故意以低價中標。不管如何，只有律師同行們建立一致抵制低價的共識，那么律師行業的將來才有希望。

02.

  不熟悉案件

法律領域如今有多個專業領域，公司法、勞動法、婚姻法、交通事故、知識產權、并購上市等等，一個律師要把所有領域的案件都做到專業精深是不可能的。但是基于大量律師都是什么案子都接的，所以并不愿意放棄任何一塊到嘴里的肉，反正大錢小錢都是錢嘛。

曾經有個同行對我們只承接評估后有勝訴希望的案件這種做法大為不解，她說打官司總有一方會輸，難道輸官司的那一方就不需要律師服務嗎？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當事人不是專業人士其實并不了解官司會輸的風險，此時律師若是不經研究就告知案子能做，隱瞞了風險而承接案件確實不太妥當的。這種未經評估而承接的案子，常常也會出現律師費偏低的問題。

曾經有個同事礙于朋友情面，接了個離婚案子，以為離婚案子很簡單就只收了5000元律師費。結果未曾想到這個案子開了三次庭，每次開庭都超過四個小時。不僅如此，當事人還很難纏，多次到律所討論案子，甚至半夜11點還在咨詢案子的事情。一個標的不大的離婚案辦下來不知耗費了多少寶貴的時間，事后他對承接這個案子后悔不已。

當然，還有很多年輕律師為了練手會承接一些不熟悉領域的案子。年輕律師在獨立執業執業的過程中，既迫切的需要案源，同時也需要案件來豐富自己的經驗。

因此，只要能夠承接下來，盡管價格不高，甚至前期不收費，當做練手也是有收獲的。有年輕律師同行曾經向我所律師咨詢案件的問題，結果我們看了案件資料發現是一個專利案件，侵權比對根本不構成侵權。此時案件已經取證和起訴，騎虎難下了，果然前期費用也是極低的。

所以，不論是因為何種原因承接不熟悉的案件，都難免導致收費低的問題。其中根由在于對于不熟悉的案件我們往往不知道里面會有多少工序和工作量產生，會有何種風險產生，甚至也無法預測案件的結果，自然也就沒有底氣和能力報出一個合理的價格了。

03.

  缺乏談判原則

律師和當事人在收費上討價還價是常有的事情，這也是律師談判能力的一種體現。在價格談判上，最重要的是清楚自己的底線和原則，這樣就不會患得患失。

而我們通常出現的問題是，看人下菜，見到容易收費的當事人同意自己的報價，就后悔報低了，見到一些難收費的當事人還價，立馬就覺得不讓價肯定接不到案子，恨不得把價格一降到底。

但是肖勝方會長曾經說過一席話很有道理。他說報出去的價格如果讓步太多，只會讓客戶覺得我們的報價水分太多，即使成交大家也心有不甘，反而造成合作商的不愉快。

此話甚有道理。我們方圖合伙人多年來一直在收費的原則問題多有分歧，數次爭論。但是多年合作下來，大家基本上確立了杜絕全風險收費，并且前期收費必須達到一定金額才承接的共識。這就是一個原則問題。

當你沒有收費原則的時候，就總是有人來試探底線。說全風險的案件你做不做，后期提成很高云云。前期收費低一些，首期提成高一些云云。可是當你有了清晰的紅線標準之后，大家就知道自己的報價賺得的是應得的錢，是合理利潤，如果當事人不同意大可走人了事。

就我個人而言，喜歡直來直去不繞彎子，更不愿意在價格上反復磋商浪費時間。沒有技巧，更多的是原則。客戶打交道多了，知道我報價多是實價并無水分，成交反而快捷了。

作者 ： 何俊

來源 ： 道方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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